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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。”他的吻逐渐深入,一个侧身,他将她压在了身下,那一刻,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,她原以为,自己可以忍受的。

    “别害怕,别害怕好吗!”他哄着她,在她耳边呢喃,“我是文洛伊,你叫我洛伊好吗?别害怕,我甜美的露珠。”

    若不是那一句话,或许就这样了吧。只有她的阿柏,才会温柔地对她说,我甜美的露珠。那一刻她开始挣扎,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胸膛,鲜血渗出,他的下巴也被划了一道口子。

    “阿柏,阿柏救我!阿柏——”她的声音断了,被他死死地吻住,他开始变得粗暴。

    阿柏的名字被含糊地叫着,声嘶力竭,她依旧在呼唤她的阿柏。

    “给了我,我保你帕沙家的一切。”只需他的一句话,她便安静下来。可她眼睛里那一点曾经璀璨无比的光瞬间熄灭。曾经那样璀璨无比却又无法触摸,到了如今,他依旧无法触碰,她连身体都是僵硬的。

    他反倒笑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强迫女人,那样多没意思。你走吧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她猛地抬起头,那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那双眼睛漆黑如夜,又幽深如海,渐渐地腾起一丝光芒,黑曜石一般璀璨迷离,摄人心魄。他只想抚摸一下她那双动人的眼睛,可她一跃而起,只想着逃亡。他只是本能地向前一步,她竟冲到了窗户边上,从那里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后来的事,她并不知道。她只是一瘸一拐地逃跑,在冬日里,还是穿着那条薄纱一般的睡裙。

    尚未离开他家的大门,她就晕倒了。是他送她回的家,她家的门童惊惧地看着他,而他抱着她,走到了她的房间,取过他那件包裹着她的大衣,一接触柔软的被子,她本能地往温暖的被窝里缩去。那一瞬间,像只可爱的小动物。

    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发、她的脸和她的唇,他看着她,看得那样仔细。

    “先生?”仆人很担心。

    “等她醒了,你就说是她打电话让你接她回家的,还未见到你就晕过去了。”他看着女仆,竟然带了丝恳求,“好吗?”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他的深情,连女仆也动容,只觉得他不会是坏人。

    然后,他离开了她的生活。而她也大病了一场,等烧退了,她竟连怎么回的家也记不清了,只相信了自己女仆的话。她以为他与她便这样结束了,只是为了时光集团,后来,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,被他禁锢了大半年。

    无论是哪一桩、哪一件,如今想来,依旧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……

    回忆结束了。

    他将水泼到了她的身上,她的膝盖又在隐隐作痛了。

    从那一晚起,每逢阴雨天气,她的膝盖就会痛,那是他留给她的印记。而她的阿柏,也再没出现,一如他出走前,最后一次回头看她。他站在帕沙家族巨大的花园前,而她站在门后,她不可以出去,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消失在前方。

    她原以为,等事情过去了,他就可以回来。可他真的走了……

    见她走神,他只淡淡地道:“我说过,不会勉强女人。三年前没有,现在也不会。你何必哭哭啼啼的?”然后他伸出修长的手将她一把拉到了水里。

    她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蒙了,吃了好几口水。而他哈哈大笑起来,将她捞起,让她喘气:“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。”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、颈项上,痒痒的,想推也推不开。她红了脸,想挣扎,却发现脚到不了池底。

    他笑得低哑:“忘了告诉你,这是深水区。”

    原来,他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她只能搂着他,贴着他,将自己的身体挂在他身上。而他还能无耻地嘲笑:“膝盖还疼吗?该不会是那一晚你来我家时,淋了雨落下的病根吧!”

    她生气了,他笑得更放肆,胸腔颤动,水波一浪一浪地拂过彼此的身体,将她的身体挤向他,而他赤裸坚硬的胸膛上是三道触目惊心的长伤疤。脸再次红透,她想起了初次被送到他家的那一晚,他的温存、他的吻,还有她的反抗。

    “想起什么了吗?”他了然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她竟恼了,狠狠地吻他,一遍一遍,又吻又咬。他笑着一次一次地将她推开:“你到底会不会接吻?”笑音从他的胸腔里颤出,极富磁性。

    她不理会他的揶揄,吻他,撕咬他,就像野狗在咬食枯骨,就像野鸟在抢吃腐肉,就像逆风中拎着火把,反烧自身……岁月流转,她不再是当年的纯情少女,她的心随着阿柏的离去死了,她的身体却理解了那种原始而凶猛的冲动,渴望去呐喊去咆哮。就如《诱僧》里的那两只“兽”,互相撕咬,互相啃食。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主动,而他更是凶猛地回应了她,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提,撞到了池壁上,轻易地将她的双脚分开,分坐在他的腰上。低头吻她,如吻甘露,再也无法自拔。

    啪啪啪!一阵低低的笑随着掌声响起:“四哥这一场戏,可真精彩。”

    汪晨露猛地醒转过来,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她脸色酡红,竟不敢抬头看来人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谁那么大胆,敢挡我进来,原来是文四啊!”来人并不见外,可见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公子哥。汪晨露不得不给自己打气,有什么好害臊的,为了时光,为了帕沙,她早已学会了低头。

    自己是时光集团的继承人,就必须得学会大方坦荡,从容如他。汪晨露仰头看了看他,发现他也正含笑注视着自己,她也装作从容,等他解围。

    他们那个圈子的人,以兄弟相称,也就按年龄一个个排了下去,那纪家少爷排第六,所以就被文洛伊轻松打发了下去。他挥手,水花溅到了纪家少爷身上,惹得纪六哈哈大笑,汪晨露也就顺着笑声看了看他,倒也没想到,纪六是个清秀的大男孩,与她年龄相仿。

    其实三年前,她就见过纪六,只是当时匆匆一瞥,都没有看清彼此。

    她的脸微红,没有出声,安静地听他们谈话,也顺着文洛伊的势一带,抓住池壁的栏杆,离开了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“四哥,这次的眼光不错,我也喜欢安静的姑娘。”纪六笑嘻嘻的,心里却纳闷,这小姑娘怎么看着眼熟?

    “去你的。好你个纪六,怎么想到跑这里来了?”文洛伊打了个响指,侍者连忙进来,得了吩咐,安排了酒水下来,全用小小的浮木板托着,漂浮在三人面前。

    等侍者退下了,纪六取过酒杯喝了一口,叹道:“真是好享受啊!四哥能包场,我就不能吗?”

    这里其实是高级会所,汪晨露隐隐猜到了一星半点。果然,听得纪六说:“在家无聊啊!老头子带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回家开Party,还跟着一大帮银行家,吵死人了。我只能出来找乐子了。”说着,他指了指汪晨露。

    汪晨露目光流转,亮晶晶的,顿时眉目鲜活起来,真的是眉目如画。纪六一怔,心想,方才看她,素颜下倒很清爽,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,并没有什么特别,远不如四哥从前交的女朋友美艳,但看人时,竟是如此惊心动魄,似在有意挑逗一般。

    其实,那是汪晨露生气时才会有的模样。他的话太过于赤裸裸和轻佻,他当她是什么人了?文洛伊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,一把揽过她,介绍道:“再说她就生气了。老六,可别得罪了时光的女继承人啊!之前你们见过,可这次才算是真正认识。”他的话,半开玩笑半认真,警告的意味隐在了笑声里,不知要警告的是对方还是她。汪晨露只能笑笑,礼貌地回答:“你好,叫我汪晨露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嗯,他比你还要大上半岁,你叫他六哥吧!”文洛伊这么一说,等于是把她带进了这个圈子。她不傻,自然也听清了纪六方才说的话,他爸爸认识银行家。

    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,文洛伊补充道:“他家老头子可是日资银行的董事,你呀,要钱只管找纪六去!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话!”纪六瞪眼,“管印钞票的可不是我。不过汪小姐的忙,我都是要帮的。”

    三人披上浴袍坐在躺椅上休息聊天。

    纪六饿了,让侍者上了预先点好的菜。他喜欢日本料理,点的都是海鲜。文洛伊将两盘虾蟹放到了汪晨露面前。

    纪六嚷嚷:“四哥偏心,把好吃的都放汪小姐面前了。”

    “叫我汪晨露就好。”她轻轻地笑了笑,将虾蟹移到了纪六面前。

    纪六一怔,自己只是随意玩笑,只好笑了起来:“别介,好吃的该让给女士。你叫我六哥,那我叫你妹妹好了。怎样啊,好妹妹?”纪六是聪明人,三年前,文洛伊就被汪晨露迷住了,她是留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伴,而三年过后,文洛伊居然还忘不了她,与她纠缠在一起。他怎么也得给汪晨露这个面子的。

    这一声妹妹把汪晨露弄得好不尴尬,可也随着他的意点了点头:“好的,六哥。”

    纪六是什么人,自然是圆滑到极点的,于是打着太极:“这样吧。我们改天再约,如今的化妆品行业还真是一块肥肉。当今的中国女性不再像从前一般,只在家当黄脸婆了。我和老头子说说,看看银行能不能整松动些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六哥。谢谢你。”汪晨露莞尔一笑,笑容十分明媚,竟让纪六看呆了。之前他从未认真看过她,如今细细打量,才发现别有一番风情。

    “那你打算怎么谢我?”纪六只是一句玩笑话,可汪晨露的脸瞬间苍白,直觉他与文洛伊的脸交叠在了一起,似在逼她一般,说:你打算怎么谢我?

    文洛伊发现了她的异样,笑着捶了纪六一拳:“连四哥的未婚妻也敢调戏!”那一句话,如同在说她不过是他的私人物品,他的禁脔,而不是一个人。

    或许是方才的气氛太过融洽,汪晨露都忘了文洛伊说过的话:他永远不会放过她!

    等纪六离开了,她才放下始终微笑的面具,无须再装。她冷冷地说:“你早知道他会来游泳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呢?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,并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。

    车子往他家的方向一路开去,他的家就在黄浦江边,是个高档别墅区,也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噩梦!她的身体本能地颤抖,原来泳池里的一时忘形,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周旋,无须思前想后。可当噩梦再次浮现,她依旧害怕。

    他将大衣披在她身上,顺势搂住了她,轻柔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:“冷吗?”他知道她怕什么,也知道该怎样操控她,“纪六心情不好时,就会去包场游泳。我知道纪傅纯今晚要开派对,他的秘书一早通知了我。”

    所以,他就等着她上钩。如果她顺从他,跟他去会所,自然能认识到纪家人。

    纪傅纯,这位响当当的大银行家,她不会不认得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只一个念想,她将头抵在了他的肩上,两人如同世上所有的情侣一般拥抱着,他拥抱她的手臂有力而温暖,令她生出错觉,以为他和她本就是一对情侣。也是,对于要发生的事,这样想,才不会难受吧。

    他与她,本就是因利益而撞到了一起,互相撕咬,互相折磨。

    三年前如是,三年后亦如是!

    夜里,汪晨露无声地流着泪,直至泪湿枕巾,而文洛伊侧身背对着她,睡得很熟。

    她紧闭双眼,只觉得身体本能地发冷,光洁的肩膀露出了被子,月光打在肩头上,只觉得一片冰冷。也许是他独睡惯了,整张床皆被他霸占了去,她靠在床边,如同置身悬崖,只要一步,便会永劫不复。

    被子被他无意识地扯去,冷得她发颤,膝盖止不住地疼痛起来。她咬紧牙关,可依旧很冷。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一个转身抱住了她,声音含糊:“怎么不盖被子?别冷着了。”他替她将被子盖好,又陷入了梦里。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臂上、脸上,却一动也不敢动。

    终于,她还是累得睡了过去,在梦里,她闻到了大马士革玫瑰特有的清香味道,香气清冽,并不甜腻,还夹杂了青草与泥土的芬芳,似是阿柏身上的味道。她又见到了她的阿柏。他正蹲在花田上,趁着太阳还未出来,趁着晨露仍未坠落,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一朵朵吸饱雨露的芬芳玫瑰。而他始终背对着她。她多么想念他啊!

    “阿柏,阿柏——”她不停地呼唤,眼看着他就要转过脸来,所有的急切,所有的期待都凝在了那一刻,她的阿柏就要回来了,可当他转过脸来,却是文洛伊。“阿柏——阿柏救我——”她挣扎着叫喊,一颗心惊骇到了极点。她猛地醒了过来,睁开眼,没有阿柏,她睡在陌生的床上,身旁是陌生的人。

    那种绝望如潮水般袭来。汪晨露坐在软绵绵的床褥上,她的动作吵到了文洛伊,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坐起,见到她情形,默不作声地抱住了她,将她的头按到他肩上,哄了哄道:“快天亮了,睡吧。”

    汪晨露麻木地倚靠在他身上,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声,努力地试着去适应他。

    她得听他的话,所以她乖乖闭上眼睛,泪水早干了。原来,她早没了泪水。这样也好,该忘记的就忘了吧!她答应过阿塔的,她必须完成阿塔的心愿,将时光集团发扬光大!她没有看见他的眼睛,于最漆黑的夜里,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。他再用了用力,抱紧了她,她的呼吸,芬芳甜美。

    那个名字,她又提到了那个名字。没关系,文洛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。他不会放开她的,绝不会。

    清晨时分,汪晨露就醒了,坐在梳妆台上,梳理着自己的发。

    她的发很长,又黑又直,柔软光亮,如一匹黑缎,光可鉴人,当手触摸到时,非常柔软,一丝一丝地缠绕上来,仿如那发长到了人的心里去。

    文洛伊从未想过,自己可以这样抚摸她的发。

    她闹脾气,将梳子扔到了地上,木梳断裂开来。

    他也不生气,只是笑了笑:“怎么了,一大早闹脾气,昨晚惹恼你了?”

    他总是那样恶毒,他的每个举动都是完美的,永远那么风度翩翩,却总能在她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捅上一刀,让她还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,让她无法喘息。

    她本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,光洁透明的肌肤上,见不到一丝红晕,连唇瓣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。

    他用食指勾起她的脸,直视着她的眼睛,而她垂下了眼眸不去瞧他。他轻轻啄了啄她的唇,然后用双手帮她抚顺长发,动作又轻又柔,他问道:“这间卧室我重新装修了一下,梳妆台新装的,衣柜里也新置了一批女装,希望你喜欢。”

    她终于肯抬头,看着他,然后轻轻地“嗯”了声,算是回答了他。

    见她开始上眼影,试图掩盖哭肿了的眼睛,他倒是抱起双手,在那里欣赏:“不用画那么多遍了,这样挺好的,这个玫瑰色很衬你。”说着递上了一盒眼影膏。

    这些美妆品,皆是他一早准备下来的:“而且这个还是新品,可当作眼影,也可以当作胭脂膏使用,你看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你是要和我谈公事吗?”汪晨露放下手中的小刷子。

    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香槟色的吊带睡裙,深V的式样,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了出来,见他目光所及,她不由得红了脸,在晨光中看,妩媚极了。

    他的喉头滑了一下,别开了视线,用玩笑的口吻道:“别生气了,有没有人和你说过,你没睡醒的慵懒样子很性感?不用那么深的眼影多好,有点像《碟中谍4》里的金发女杀手,慵慵懒懒的,永远睡不醒似的。”

    文洛伊说的,是蕾雅·赛杜,时尚圈里的宠儿。她本人给人一种懒洋洋的美感,像总睡不够的睡美人。她有种睡莲似的美,慵懒无度偏又映出千般风情。汪晨露没有想到他会以此比喻。

    她轻笑了笑,带了丝嘲讽,直视着他说:“想说我丑,直说好了,何必绕圈子呢?文先生就是这样,永远那么风度翩翩,就连骂人也需顾及体面。嗯,我总是忘了,文先生身边美女如云,我自然是丑的,无须您提醒。”

    说完,就要起身,而他刚好挡住了她的路,他俯下身,在她耳旁道:“这风度翩翩一说,包括在床上也是吗?”他的笑意变得深了。

    她咬了咬牙,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放开,垂在身体两侧。她深呼吸了一下,眨了眨眼睛:“你不用赶时间吗?”

    “有美在旁,自然是不赶的。”他搂住了她,开始吻她。

    他也不打算放过她,从一开始就是,她早该知道的。

    文洛伊的举动,绝对是让人猜不到的。

    一天,他突发奇想一大早拉她起床,就连拿遮瑕膏遮掩一下她胸前的吻痕的时间他也不给,就赶她去换衣服,然后一路飞奔到机场。

    她连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没闹清楚,私人飞机已经降落在香港机场。

    原来,他是带她去打高尔夫球。

    会所是年薪制的,每年得上赶着交数百万元才能续卡。她也是沾了他的光,才能进去。

    她的球衣是他帮她准备的,很合身,但在曲线部位还是紧,所以每次挥杆,都觉得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呼吸。而他在一旁欣赏,倒是分外惬意。

    他喜欢的女伴,通常是身材有料的。他的嗜好,她还是从娱乐版里看到的。

    正想着,他走了上来,双手圈住她的身体,教她该如何挥杆,才能借风力将球打上果岭。身体贴着身体,她想避开一些,他却说:“看见那边的人了吗?那可是裕丰银行的何董事。”她正要说话,他又说了,“他已经看了你好几回。估摸他在那里掂量好久了,怎么‘时光’的女继承人还会有余钱入会蓝会所。”

    汪晨露的思绪转得飞快,喃喃了两声“裕丰”,忽然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想明白了?他就是‘香妆世家’背后的大财团。香凝玉可是他的红颜知己,所以他才会对时光步步紧逼。单从生意角度来看,他和你倒没有成见的。”文洛伊已经绅士地替她拿过球具,递给一旁的球童,然后扶着她的腰,往会所方向走去,“也该我们玩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。”

    “怕是文先生您爱好这一套吧,可别扯上我。”汪晨露明白了个中关窍,知道了前一段时间里,为什么所有的银行都不愿给时光集团借贷的机会,就连那些拆借,也一并要求偿还。逼得她一口气也喘不上来,只差要去跳黄浦江了,才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,再回头求他,才会给了他羞辱自己的机会。

    似是想到了她的心思,文洛伊一手揽紧她,体贴地替她拉开旋转门,俯下头在她脸庞边耳语:“我可没有逼过你。”三年前没有,三年后亦没有。

    苦笑了笑,她的嗓子有些发哑:“自然,是我自己求着爬上你的床。”

    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,他哈哈大笑起来,还不忘轻啄她娇嫩的唇瓣。如此旁若无人,让她羞红了脸,像只被惹急了的红眼睛兔子般推搡他,只想离开他的禁锢。可在旁人看来,不过是两人在打情骂俏。

    等到他们在咖啡馆里坐下,裕丰的老何也款款地走了过来,像是偶然碰上一般,上前寒暄:“呀,这不是文二公子吗!”

    文洛伊礼貌答话:“何董,难得见到您这位大忙人啊!今日怎么不见美丽的二小姐?”

    “她呀,不知飞到哪个岛屿上潜水去了。哈哈,哪有您身边的这位知情识趣啊?这位美丽的小姐,怎么称呼?”何东莱打起太极,也掩饰他在商场上对时光集团的赶尽杀绝。

    “这说的什么话?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,一起过来玩玩,上海那边冷得很,这边暖和,打起球来人也精神。”文洛伊装作故意撇清似的,可话里的意思倒似在维护她。

    配合着他的意思,她柔柔地倚在他身上,安静地听他讲话。

    “对了,都忘介绍了,这位是时光的继承人汪晨露小姐。我和她是朋友,真的是朋友,您就别乱开玩笑了啊!”一席话说得半真半假,倒让狡猾的何董在那里揣摩起来。

    汪晨露忍不住似的笑了一声,低低的,柔柔的,说不出的无限风情。看向文洛伊时,又一脸无辜,半嗔半喜,衬着还带了婴儿肥的脸蛋,她那一双眼睛熠熠生辉,竟连文洛伊一时也看呆了,忘了说话。

    看到这里,何董也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了,心里恨恨的,只怪香凝玉误了自己,差点得罪了文家。可脸面上,何东莱依旧是笑嘻嘻的:“听闻汪小姐成功举办了一场发布会,眼下‘秘密’在哪里都卖得火热,供不应求啊!如今,美妆界很赚钱,有机会合作时,汪小姐要记得我老何啊!”

    这场谈话,宾主尽欢而散。时光集团在三年前曾向裕丰借贷,以研发高端的子品牌,所以,裕丰也曾频频追债,只差逼得汪晨露连房子也卖了。如今,他倒是乐呵呵地让她不急,慢慢还,甚至还示好性地说可以追加贷款来加大研发力度。

    这脸面转换得还真是快,真是精彩。而这,不过是因为坐在她身旁的文洛伊!

    见何董走远了,汪晨露冷冷地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,然后坐到一边去,再不愿理会他。

    一连好几天,文洛伊都会在每天清晨带她到蓝会所打球。

    而她的球衣每天不同,妆容精致,光彩照人。他要她打扮,他要她穿衣服不能重样。所以,他们每天所做的事,除了打球,就是Shopping。

    他的兴致似乎很高,卡刷了一次又一次。她的衣服从日常装扮到职场套装,还有各种场合的晚礼服、珠宝、配饰、鞋包,他一并包办了。他也隔三岔五地带她去不同的舞会,出入不同人士的家宴,而她只需微笑,做他身边的锦上花。

    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多了,多得让她害怕。

    每夜,他会拥着她入眠。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睡一张床,不会再将她赶至床边。可她每每深夜醒来,越来越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谁。

    不是不可悲的。

    有时,她依旧会梦见她的阿柏。只是阿柏的容颜开始模糊,她觉得,自己的心缺失了很重要的那一块。

    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时,她闻到了玫瑰花的味道。当她睁开眼睛,才发现,自己睡在了花海里。

    这里是总统套房不错,原本就布置得奢华繁美,鲜花水果自然是不缺的。可那鲜花不过是酒店所挑选,不似现在,只一眼她就明白,大马士革玫瑰是空运过来的,还是从伊斯帕塔城里采摘的,犹带晨露,那香气独特芬芳,只有第一道阳光前的玫瑰,才有如此美丽芬芳的特质。

    “还喜欢吗?”文洛伊听到动静,从客厅里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她睡得太死了。想起他昨夜的疯狂,她的脸一下就红了。他看她的眼睛那样明亮,叫她不敢直视,只笑了笑,答:“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快起来,我们还得去蓝会所。”他的脸上漾开了笑容。像他那样情绪深藏的人,偶尔一笑,也只是敷衍而已,何曾如现在一般爽朗?

    汪晨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,顺了他的意,打扮好自己,陪他去会所。

    路上,她接到了集团总部的电话,时光的股价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。一丝微笑溢出,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。

    “法国一个化妆品行业的大集团过来了一个执行董事,听说那人颇为神秘,本来是做全球采购起家,经常隐匿于香料古国埃及收集原材料,也来回于中东与土耳其之间。他对东方一向情有独钟,听闻他刚成功入股土耳其的一家大型采购公司,每年能优先获得最好的玫瑰原材料。所以我们得与他打好关系。”当进入球场时,文洛伊开门见山道。

    汪晨露一怔,这位神秘人物,是化妆品界的大牌,也是时尚界里有名的N先生,所以她早有耳闻。但这位N先生脾气非常古怪,如果是他看中的行业,他总有办法进行收购。每当他对一家公司表示兴趣,那不久之后,这家公司或企业就会被收购。

    她将想法告诉了文洛伊,他挑了挑眉,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:“N先生想收购,那也要看我乐不乐意。”反收购战,一向是他打得最响的战役。要不然,时光集团成功聘请他后,那些高层怎会如此乐见其成。

    文家的势力在亚太区是很大的,所以是N先生那方主动联系他的,更递了邀请函。而文洛伊在此时来会所,是为了给N先生一个面子,N先生今日会来打球。

    远远地,就看到一行人上了一个果岭。文洛伊携了她,一同坐车过去。

    N先生那方,也派了人前来欢迎,并请文洛伊过来。

    一行人站在蓝天碧草之间,相谈愉快。尤其是当N先生见过汪晨露后,对时光集团更是青睐有加,用他的话说,时光里藏了一位东方美人。

    N先生是法式做派,为人十分浪漫。他从衣袋口取出一朵黑色的玫瑰,送给汪晨露:“送给你,美丽的小姐。早听闻帕沙的巴杨晨露是个对花草有着绝佳天赋的妙女郎,没想到今日有机会能得一见。”

    怕文洛伊不明白,她轻声说:“在土耳其,巴杨是小姐的意思,但叫时放在名字前面。”随即对N先生微微一笑,礼貌道,“能认识您,那是我的荣幸。只是这朵黑玫瑰是花中之皇,十分珍贵,我不能收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,这朵花是我从玫瑰皇后的盆子里偷偷摘的,”N先生顽皮一笑,尽管年过半百,但笑时犹如顽童,“玫瑰皇后一株里只有两朵花,可谓双生连蒂,被主人定名为‘相守’。但被我摘了一朵,主人也是无可奈何,说让我转送给你,否则,就不再为我培育黑玫瑰了。”

    “尊贵的N先生,那位主人如今在哪里?”她的声音颤抖起来,整个人抖如筛糠,连站都站不稳,而文洛伊退后一步,冷冷地看着这一切。

    她眼前一黑,身体软倒,却被一双坚毅的手托住,一股清冽的松柏香气传来,那样熟悉。“小心!”急切的声音响起,来人扶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阿柏!”她以为自己在梦里,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,那样怯弱,那样委屈。三年多了,无数个日与夜,她都在想念着他,呼唤着他。可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,她却犹豫了,害怕了,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……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来迟了。”阿柏扶住她,慢慢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可还没站稳,一个趔趄,她重又摔到在阿柏身上,她的领子扣子松开了,他看到了她胸颈前的大片青紫瘀痕,心下不忍,低声问她:“还痛吗?”

    “咦,柏,你不是说对打球没兴趣,不过来了吗?”N先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,“原来你和巴杨晨露是旧识。”

    阿柏怔了怔,答:“是,我们认识。”他一说话,终于掩饰住了彼此的失态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老朋友了。”文洛伊上前一步,与他握手,“巴伊柏,您好。我是时光外聘的执行总裁,也是时光的股东之一。想来时光此次的危机过去了,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。”他转向汪晨露,笑笑地道,“我甜美的露珠,你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他的一句话,让阿柏与汪晨露皆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文洛伊赤裸裸的威胁,汪晨露懂得。时光集团的拆借,根本只偿还了两成,如果他离开她,那所有的银行,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向她逼仓,那时光集团也就完了。她阿塔的心血,也全完了。

    “文先生,您叫我汪柏就可以了。我是晨露的哥哥。”阿柏看人眼神专注,话语诚恳。他看出了文洛伊对晨露的威胁,可依旧诚心以待,不愿令晨露为难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不知道,你还有一个这么俊的哥哥,嗯?你不是时常说自己是孤儿吗?”文洛伊转过头,半开玩笑地说着。

    N先生还以为是句俏皮的调侃话呢!他是个心性乐观的外国老头,自然没看明白这里的翻滚暗涌,还以不妨碍年轻人聊天为由,说回上海后再约。

    等送走了N先生,汪晨露才卸下微笑的面具,垂下眼眸,拘谨地回答:“他是我阿塔的得力助手,从小跟在阿塔身边,和我亲厚,所以是我哥哥。因为哥哥是孤儿,也就随了阿塔姓汪。”他那样聪明,根本就懂土耳其语,自然知道阿塔就是爸爸的意思。她的泪水快要掉下来了,亏她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,向他解释巴杨的意思。巴伊就是先生,他根本什么都知道。

    她害怕那个男人!阿柏心里百转千回,等到自己终于见到她了,才发现她已经离自己那么远了,竟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……

    等到她跟随文洛伊回到房间里,依旧没有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文洛伊坐了下来,扯掉项间的啡色丝巾,一把扔到了地上。而她战战兢兢地站着,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她想,他怒极了,就该笑了。

    果然,他一笑,指了指她的颈项,讥讽:“还疼吗?”

    她脚一软,摔倒在他面前。原来,他什么都知道!

    他扳过她的脸:“你说,我该怎么罚你好呢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哥哥也来了。”她嗫嚅,一双眼睛楚楚动人,被强迫看向他时,那样无助,那样慌张,仿佛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,又仿佛他是她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别再叫什么哥哥了,我怎么听着像乱伦。”他捏着她的下巴,直直看着她的眼睛,不容她退缩。而她,也不再说话了。

    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,而她吓蒙了,一动不敢动,随即嘤嘤地哭了,一边哭,一边求他,求他放过她。他猛地堵住了她的唇,辗转深入,她忽然拼命反抗,咬他,踢他,想要推开他,他一把将她掼到了沙发上,随即整个身体压了上去。

    沙发那样宽大,那样柔软,而她的身体比沙发还要柔,还要软,像温暖的容器,包容了他的寂寞、愤恨与彷徨,又似水一般,使人沉溺,再也无法自拔。她哭得声嘶力竭,如中了梦魇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噩梦,可无论怎么求,阿柏也不会来救她。

    “阿柏,阿柏救我!”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哭喊,最后终于不再求了。她知道,上天对她关上了那一扇窗。而阿柏送给她的“相守”,黑色的花瓣,那样绝望,那样迷离,纷纷扬扬地散落地上,被他无情捏碎。

    等到苏醒时,她觉得身体快要散了。她扯过衣服盖住自己,艰难地坐了起来,而他就站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我定了回上海的机票。”文洛伊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“我以后会听话的。”她觉得累了,想,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“他回来了,你怎么不去求他?”文洛伊点燃了一支烟。

    汪晨露想了想,实话实说:“我不想拖累他。”

    文洛伊轻笑了声,手抚上她的脸,一字一句道:“果真是兄妹情深!”

    “你说过,你最讨厌女人说甜言蜜语来骗你。”她站了起来,披上他扔过来的睡袍,然后走到他身边,双手环抱住他,“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。只要你能帮我保住时光,保住帕沙……”

    下面的话,她没有说下去,也不敢说下去。因为她也不知道,她对于他的利用价值究竟在哪里。像他那样锱铢必较的精明商人,连她也不知道,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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